菩提道次第广论(第55-2讲)
达赖喇嘛尊者传授/蒋扬仁钦中译
亥二、破我与蕴性异品
我与蕴如果是自性异体的话,会有什麽过失呢?在此说到了,第二、破异品。若我与蕴二性非一,而许性异,当有何过?於是他人就问到说,我与蕴虽然并非是自性的一体,可是如果说到自性异体的话,有什麽过失呢?等十八品出此过云:「若我异诸蕴,应全无蕴相。」如果我和蕴体是自性异体的话,那就毫无相干了,就是变成了好像我在这边,我的身心或者我的五蕴是在那边的感觉了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那应该要看到才对,可是看不到。所以这种的身心之蕴,变成了没有。因为如果一旦是有的东西,必须要用肉眼看到的话,可是因为肉眼看不到的缘故,所以我们可以否定它的存在般。如果有一个与我毫无相关的我的身体,那就应该要用肉眼看到才对,可是看不到,所以我们就可以否定了这个身体的存在了。既然没有这个,与我毫无相关的蕴体,所以这个蕴体就不具蕴相了,它就没有生住灭相了。就像如果有一只牛,它长得跟马是完全不一样的话,我们应当看到才对,可是我们现在正在缘取的与马毫无相关的这个牛,它长得完全没有牛相,所以与马完全毫无相关的这只牛,因为如果牠是真的存在,必须让我们看到牠有牛的这种模样,可是因为完全看不到的缘故,我们就可以否定。所以在此说到,若我自性异蕴而有,应不具蕴生住灭相,应该不具足蕴的相,蕴的相是什麽呢?生住灭相。如马异牛不具牛相。若谓如是,明显句论立他比量难,所以在《明显句论》的时候,有说到他许因。也就是说到了,谓彼应非设我名言处非我执境,是无为故,如虚空花,或如涅盘。佛护论师说,我若不具生灭之相,即应是常,常则无变,全无作为,计执有我,毫无义利,流转还灭皆不成故。若离诸蕴变碍等相,自性异者应如是可得,譬如色心异相可得,然不可取,故无异我。如果我和蕴,它是自性异体的话,那就应该完全分开了,就像是身和心是分开一样,我们可以知道说这两者的不同点。但是这一种的不同点,是没有办法分开的,我们没有办法把我分在一边,我的身体分在另外一边,这是不可得的。
所以在第二十七品的时候说到,(512页)第二十七品云:「我离所取蕴,异者不应理,若异无所取,应见然不见。」入中论云:「故无异蕴我,除蕴不执故。」故诸外道增益离蕴异义之我,是未了解我唯假名。外道他们没有办法安立我是取有的,他们认为一切的有都是实质有,他们不懂取有之义,所以他们安立了常、一、自主的我。又见与蕴一不应理,由邪宗力妄兴增益,非彼相续名言诸识,见如是我。以如是理,乃至能见我与诸蕴,若自性异有诸过难,得坚定解应当修习。若未於此一异品过,引生清净决定了解,纵自决断补特伽罗皆无自性亦唯有宗。所以应该透过反覆的这种离一、离异的正因反覆的思惟,而生起决定。否则的话只是说人无我而已,只是一种承诺而已,并没有真正的内涵,终不能得清净见故。
若欲观察有无真实补特伽罗,当观真实补特伽罗与蕴一异。如果补特伽罗,的确是如同他所呈现般的,这样的真实存在的话,那就要观察这补特伽罗,这麽如此真实的,或者具有这种自性的补特伽罗,与他的蕴是一,还是异。若计是一,究竟过难,谓火薪等作者与业皆当成一。此等若一,即以世间现量能破,立敌二宗诸不共许不成过难。如果我和蕴是同体,是一个的话,那就不应该说我是能取,蕴是所取了。如果我是能取,蕴是所取的情况下,又可以成为一体的话,那变成能烧的火和所烧的薪,也都成为一者了。这样作业和作事,作者和作事,或者是作业都应该成为一者了。如果真是如此的话,不用说立敌两宗的不共殊胜来破除,就以世间的现量就可以破除了。因为大家知道说,作者、作事、作处都是不同的。
如是若异,应如色心各别可见,未见是事,此以常识不取为难,宗派不共不成过难。如果我和蕴体是自性异体的话,那就应该完全分开,毫无相关。毫无相关的我,和我的蕴体,如果真有的话,应该看到才对,就像色和心是不同的,我们可以用常识去了解这是不同的。所以同样的,我和我的蕴体,是完全分开的话,那应该看到才对,可是看不到。故於观察真实义时,一切过难究竟根本,要至立敌相续之中,无有损害名言诸识。
所以在诤论有没有真实,有没有自性,或者是诤论胜义谛和世俗谛的时候,最根本的一个基础,在立敌两家中间必须要有一个共识,那就是不能损害名言识。因为如果立家和敌家两者,没有一个共同的承许的内涵的话,那就没有办法辩下去了,就没有办法诤论下去了,也没有办法观察了,那变成各说各者了。他最根本的一个共同点是什麽呢?那就是不被名言识给损害,不能否定了这一切的有,如果否定的话,那就没有办法再诤执下去了。所以在此说到,一切过难究竟根本,要至立敌相续之中,无有损害名言诸识。
故云「於真实时世无害」者,是如前说,於真实义不许为量,非於观察真实义时,无有损害名言诸识,不许为难。若不尔者,各别所许诸不共量既不能害,诸至教量有许不许,种种非一,即共许者,了非了义多不合顺。如果这个界限,或者这个的边界,搞不清楚的情况下,再来辩什麽是真实有,什麽是自性有的话,就没有办法了解之间的不共的一个内涵。因为它最基本的一个根本共同点,他没有,他就会认为说,否定了自性,就等於否定了有。所以在基本上就必须要两者,立敌二家都要共同承许说「这个东西是有的」,如果有一家认为这个东西是有的,还是个疑惑的话,就没有什麽好辩了。两者都共同承许说,这个东西是有的。「好!既然这个是有的话,这已经确定的话,那什麽是自性有?」再去作进一步的辨别,或观察的时候,才可以找得出,原来「为什麽应成派许为无自性」,「为什麽有自性」的这种不共见解才能够了知。否则的话,有和自性有完全混在一起,这样的话永远搞不清楚,他方所说的自性有是什麽内涵。
彼复尚须以理证成,余有何理?可为显说?又於他许,谓若许彼亦应许此,若不许此亦莫许彼。这样的话就没有所谓的於理可证了,变成好像是一种强迫的方式,要他人说:你必须要这麽说。除此以外,没有办法以理来证明。如是因相,若无正理何能决定,是故能破能立,一切根本究竟,要至立敌无损名言诸识,违彼而许见自内心能违害故,不可违越。所以在这个能破和所破的一个诤论当中,最主要的根本,就是不能被名言识给损害,这个的基本原则一定要把持住。此乃中观因明一切共规,如果被名言识给损害的话,用自己的经验也可以知道。如果完全否定诸法存在的话,要用自己的经验也可以知道,一切法都有作用,我们怎麽可以明明,眼睁睁看到的事实而去否定他呢?因为这一些的作用,的确是存在的。虽则如是,然名言识亦无成立无性等过,犹如现量虽能成立声是所作,然非现量成立无常。
虽然是如此,虽然我们说眼睁睁的看到这一切的作用,那如果我们问说,我们也眼睁睁的看到自性啊!所以宗大师在此回答到,这是不同的。这些的作用,可以用现量来看到,而去证明它的存在。可是它的自性,没有办法用现量看到,而来证明它的存在。就像是声音,它有可以听到的作用,可以被听的这个作用,这是用耳朵可以去知道。可是耳朵不会知道说声音的无常,耳朵只会听到声音,但是它不会知道声音的无常。知道声音的无常,是要透过另外一个比量来了解,要透过反覆的思惟、观察才会去了解。所以光是看到,不能说为能成立之量,所以声音的作用,或者色法的作用,可以被眼识和耳识所看到,也可以成为这种的量,所成立之量;可是色法的无常和声音的无常,并没有办法用眼识和耳识来成立的,这是必须要透过比量来成立的。所以同样的道理,虽然眼睛和耳朵,可以看到色法的自性、声音的自性,可是却不能成立色法的自性和声音的自性。所以这时候眼睁睁所看到的是这个理由,就不足以成立自性的存在。
可是作用却是不同,总其能破能立根本,究竟虽须至於现量,根本所立岂须由於现量而成?所以在这一个辩论胜义谛的内涵当中,在这一个过程当中,一切比量的所依正因,它最主要的根本,都是要来自於现量为依据才有办法形成的。可是这不代表说,所有的内涵都是要由现量所成,也不是这个意思。所以「根本所立」,在此的根本所立就是说,有没有自性的这个内涵,这是立敌两家根本所立,这不需要由现量所成。可是在辩论的过程当中,尤其是要以正因来反驳他方的时候,正因的最根本、最究竟的依据,必须要透过某个现量才有办法。这个现量是什麽呢?不被名言识给损害。
亥三、由此亦能破诸余品
(513页)第三由此亦能破诸余品。若有异性如盘中酪,或我依蕴,或蕴依我,可有能依所依二品,然无异性,故无所依及以能依,如前说车。如同我们以七相观察车般,所以我和我的蕴体,如果是自性异体的话,那变成盘子在下面,奶酪在上面,所以我在下面,我的蕴体在上面,要分开才对,可是这种分开的蕴体是看不到的,会有这种过失。或如同天授在帐棚里面般,我在里面,蕴体在外面,所以我在蕴体里面,要找到一个我的存在才对,可是这也找不到,所以在此就没有自性的所依和能依了。所以如同《入中论》里面说到:入中论云:「蕴非有我我无蕴,何故若此有异性,观察於此乃可成,无异性故妄分别。」又我与蕴具足品者,当知亦如车说。即前论云:「非我具色何以故,由我无故无具义,非异具色异具牛,我色俱非一异性。」所以在此针对於刚刚上述所说的论文,宗大师作解释到:言具牛者,如云天授具足诸牛。言具色者,如云天授具足妙色。
也就是之前在七相观察的时候说到了,如果车和车支是自性异体的话,那车不应该具有车支,因为毫无相关的情况下,一个叫聚支者,一个叫被聚处,或者一个叫能聚者,这是没有道理的。就像天授的长相,跟牛的长相是毫无相关的情况下,如果说到天授他长得像牛相的话,那就很奇怪了。或者是天授长得不是很庄严,可是却说他具有很庄严的模样,那又很奇怪,因为这是毫无相关的。所以我和我的蕴体是毫无相关的话,那我说到了我具有蕴体,这是不应道理的。
若尔唯蕴合集即是我耶,此亦非理,那这个蕴的和合体是我吗?这也不是的。说依五蕴假施名我,其所依事即能依法,不应理故。也就是施设处永远不可能成为施设事本身,因为施设处和施设事是完全相违的,所以我的这个取名是依由五蕴安立而有的,所以五蕴是我的施设处,不可能成为五蕴所安立的施设事。入中论云:「经说依蕴故,唯蕴集非我。」又唯蕴聚,即是我者,入中论本释俱说业与作者成一之过。许一一蕴是我所取,当许五蕴俱是所取,则诸蕴聚亦所取故,说蕴积聚是我所依,非即是我,则蕴相续,显然亦应如是而许。
如果说到了蕴聚是我的话,那就有所谓的所取和能取成为一的过失。因为五蕴是所取,我是能取,如果五蕴是我的话,变成所取变成能取去了。那所取、能取变成一者,这样作业、作事就变成一者了。如同五蕴是我的施设处,我是五蕴的施设事,所以不可能成为一者般。同样的道理,意识的续流,所以在此说到了蕴的相续也是如此。蕴的相续是我的施设处,我是蕴相续的施设事,所以也不会成为一者。所以我的蕴相续并非是我,我也并非是我的蕴相续,而是由蕴相续安立了我而已。所以我的施设处,不只是只有蕴体而已,蕴的相续也是。也可以透过我的作为,来安立我,所以我的作为,有时候也可以成为我的施设处。就像因为我作了某些事情,所以安立我作了,所以作事者的我,是由这个作为而来安立的。所以施设处不一定局限在某一点上,但是一定必须要成立在一个非属於我的这种法上,才有办法形成我的施设处,这是肯定的。如果是「我」的话,绝对不可能成为我的施设处了。
若谓彼等虽皆非我,然如配合轮轴等时,得一殊形安立为车,色等合聚於殊特形,应立为我。若尔,形状唯色乃有,应於心等不立为我。所以在此又说到,如同这个车的零件,组合起来有一种很特殊的一个形状,我们把它安立为「车」般。所以同样的,蕴和合的特殊形状,这个叫做我,如此以这样反驳的话,宗大师在此回答到说:形色的这个安立,只有在色法上才有,在心法上是没有的,所以你所说的也不应道理。因为心和色和合成为的一个形状,这个是不成立的。你说车的零件,组合成一个不共的形状,这个叫做车。可是你没有办法说,色和心组合起来成为一个形状,这个叫做我,因为色和心没有办法组合成为一个形状了。因为形状这种东西,不在心法上,只有在色法上,所以色和心组合起来之後,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形状的东西。
入中论云:「形为色有故,汝唯说色我,心等聚非我,心等无形故。」是故如车於七种相皆无自性,然依有自支假名为车,我与诸蕴一异等性,七中皆无,然由依蕴假名为我。二者相似,经以彼二说为法喻,故此善成。所以如是的反覆观察我的存在,它到底是怎麽样的存在法?这样反覆的去思惟观察,「我到底是在身上?我到底在心上?我和我身心的关系是如何?」这样去找我的话,的确真的是找不到。可是又不能说我是没有的,因为如果真的觉得我是没有的话,拿一根针来刺自己,那时候说不定我们会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可是实际上我们会感觉到自己在痛。所以这个痛的作用,是谁在痛?是我在痛。所以我是绝对有的,而且如果我们憋气,憋到自己实在是真的很想呼吸的时候,也会真实的体会到我是真的存在的,所以我是绝对有的。
可是这个存在的方式是如何?一者、就是从境上而有,一者、就是唯意识安立而有而已,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存在方式。如果我是从境上而有的话,那从境上去寻找才对,应该要从境上去获得才对,可是寻找之後是无法获得的。所以这样反覆的去思惟,我在那里的时候,一直找不到自己的时候,慢慢的会有一种我完全没有的一个感觉。当我们完全遮挡了这种我不见了,或者是我不在了,我不存在了的时候,不会再想说,我虽然不存在,但是有另外一种的我,不会有这种感觉。而是就像是一个根本,被剧子给剧断一样,毫无的剩余,就是完全遮止了我的存在而已,会有这种的感觉产生。
依由这种的感觉,有时候会产生畏惧,有时候会觉得很惊讶,奇怪这个跟原本的想法的我,怎麽完全不一样,所以於是而产生畏惧,或者是害怕等。再反覆的思惟,再一次、再一次的反覆的去思惟这个内涵的话,也就是我是完全没有的。就如同之前所说的,就像火熄灭之後,完全消失一样,像是油灯燃烬,火完全熄灭的时候,就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剩余,就像这种的感觉,这也是为什麽说到了空性是无遮法。
无遮法的意思就是说,遮遣之後不会有任何的暗示,不会有任何的成立法被引用到,或者呈现任何一种的成立法的存在,这个叫做遮遣法里面的无遮法。因为不会有任何的暗示,另外一者的成立,所以这种的遮遣叫做无遮。也就是无有暗示任何成立的遮遣,所以叫做无遮法。所以在经典里面说到空性是无遮,最主要的内容也是在如此。所以当我们这个反覆去思惟,我是完全不存在的,这种畏惧的感觉,或者有时候产生畏惧,有时候产生就是非常稀有,或者是未曾有过的这种很奇妙的感觉,这样配合着去作观修。虽然这并不是真正空性的认知,但是绝对是透过反覆的思惟,我们慢慢的在朝向空性的方向在走着,所以绝对是离空性的距离拉近了。
在格鲁派里面,虽然可能会有堕落於常边的危险,但是堕落於断边的危险是不会有的。因为宗大师非常的强调,不要被名言识给损害,所以这也是为什麽嘉家活佛说到了: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这种五花八门的一个幻相,不能破除啊!所以不应该舍弃现在名言识所安立的这一切,这种唯意识共许的情况下的存在,这是它存在的最基本,这是不能损害的。但是除此以外的存在,有吗?这是没有的。因为透过反覆的观察思惟,完完全全的遮挡。所以没有剩下丝毫的东西,完全都从境上所有的一个作用,从境上所产生的任何的性质,完完全全的被消灭了,完完全全的被遮遣了。好像空一样,完完全全的没有了,从境上。所以所剩下的是什麽呢?唯名安立而有的作用而已。这真的是如同梦幻泡影,因为这个跟我们所看到的,是完全不一样的。我们所看的什麽,都会觉得从境上产生它的作用,或者从境上产生它的性质,在我们的看法里面,不会说是一种唯名识安立而有的一种存在,所以这种的感觉是非常的奇妙,但是实际上确实是如此。
所谓的在一个不被名言识给损害的情况下,而去破除他的自性,不像是自续派所说的,我们现在看什麽,像是看瓶子也好、柱子也好,任何的色法,从他境上而呈现的这个部分不要去遮挡,这是它最基本的存在。再来去寻找另外一种的真实,再去作破除,这样又没有意义了。这个不叫做不被名言识给损害,这个叫做堕落於常边。所以这中间细微的边界,我们必须要分得非常的清楚。什麽叫做不被名言识给损害,什麽又叫做不应该安立眼睛所看到的这个瓶、柱,从境上所呈现的这个自性,而来破除另外一种的真实,这中间的差异,我们必须要去了解。如果我们现有所看到的瓶柱,从他那边呈现而有的这个看相,认为它是无误的,没有错误的,而去寻求另外一种的真实性,再去作破除的话,贪瞋永远是断除不了,烦恼根本还是仍然存在。但是要破除这一点,不代表说,要损害名言识,所以这中间的差距非常的困难,这是我们必须要去学习的内涵之一了。现在我们看第四。
亥四、依彼能见补特伽罗犹如幻化
(514页)第四依彼能见补特伽罗犹如幻化。如幻之义,略有二说。在此因为说到幻化的缘故,所以有两种的譬喻,是我们要反覆去思惟的,尤其是真正认真学习经典的人。那两种譬喻呢?我们说到了一切万法都是唯识安立而有的,唯识安立的意思是什麽呢?如同之前所说的譬喻,在黄昏的时候,以长距离的角度去看草绳的时候,会看成蛇。所以这时候,会因为看到蛇而产生畏惧,会觉得说蛇就在那边盘缠着,会有蛇的作用,所以由此而让自己产生畏惧。那时候我们对蛇的看法是什麽呢?会觉得说蛇是从那边而产生,会有一切的作用,而且产生畏惧等。但是实际上,在境上完全没有丝毫蛇的性质,可是却产生了蛇的作用,以及畏惧的这种作用了。
所以这时候,我们对於「绳视为蛇」的看法来讲,是唯意识安立而有的,绳子上的蛇是唯识安立而有而已。所以同样意识安立的方式,一模一样,毫无偏差,不多也不少的,我们以同样的意识安立的方式,来去安立了瓶色等一切诸法。那草绳上并没有蛇,可是瓶子上有瓶子,这个差别是在那里呢?不是在於境上,而是来自於有没有世间共许,有没有被名言识给损害,有没有被胜义识给损害,就是如此而已。一者被损害,一者不被损害,所以一者是有,一者是没有,就是如此而已,跟境上是一点关系都没有,这个譬喻我们一定要反覆思惟,这是第一者。
第二个,当我们去照镜子的时候,会从境子反射自己脸的一个影像,透过这个影像,我们可以知道说自己长什麽样子,或者是自己哪里有痘子?或者是自己哪里要洗?自己哪里有污垢等,所以透过这个影像,能够让我们了解,脸的这种作用,而且也因此会产生要去清洗的作用等。可是从镜子本身,没有自己脸的性质,没有自己脸的存在,因为这是镜子,所以从它的境上并没有脸,没有丝毫脸的部分,或者脸的作用,或者脸的存在,或者是脸的性质,完完全全的没有。可是却能透过一个如幻化的影像,虽然并非是脸,可是像是脸的一种影像,而产生这些种种的作用,而且这个影像是唯意识安立而有而已。所以同样的道理,虽然诸法并不是从境上而产生,就像是我们的脸,并非是从影像所产生,可是却有诸法的作用。就像是影像并非是脸,可是却会产生种种的作用,与脸有关的作用。这两个譬喻一定要反覆的去思惟它,这样的话对於如梦幻泡影的这种内涵,我们才有更深的体会。
所以在此说到第四、依彼能见补特伽罗犹如幻化。如幻之义,略有二说,一说胜义谛如幻,谓唯可言有而破谛实。二说色等幻,谓自性虽空,现有色等现境如幻。今说後义,又後义中有前幻义,前中不定有後幻义。空性在此就说到了,所谓幻化的意思,是针对世俗谛而说?或者是胜义谛而说?前者如果是针对胜义谛而说的话,就说到了空空的一个内涵,而说到了空性也如同幻化。可是在此不是针对胜义谛的幻化的内涵而说,而是针对世俗谛的幻化内涵而作解说的。所以了解了後者的幻化,也就是世俗所说的一个幻化的话,自然就能够了解前者胜义谛的幻化。可是了解前者的幻化,却不一定了解後者的幻化。因为纵使你讲空空,可是也不一定代表说你安立了世俗谛的存在。像是堕落於断边的人,他就认为空性也是不存在的,胜义谛也是如同幻化,也是不存在的。但他不觉得世俗谛是幻化,因为他否定了世俗谛的。所以纵使有前者,可是不一定有後者,可是有後者一定有前者。
所以在此说到:修後幻法要依二心:一、取现境;二、决定空。要如何了解缘世俗谛的这个幻化呢?有两个最主要的因缘。第一个要知道我们是如何看境的,第二个要决定说实际上并非是如同我们所见到般的这麽真实,也就是自性空。其譬喻就像是,如同变幻出来的象马,要知道说它是幻象的话,必须知道两个道理,第一个它并非是真正的象马,第二要知道自己眼睛,的确看到象马,在知道自己怎麽看到象马的。所以在此说到:喻如变幻所现象马,要眼识见,如所幻现实无象马,意识决定。依此因缘乃能定解所现象马是幻或妄,如是补特伽罗等,於名言识显现无遮,及以理智决定了彼自性本空,依彼二心乃能定解补特伽罗是幻或妄。此中理智不能成立显现为有,其名言量不能成立自性为空。理智不能成立诸法的存在,名言量不能了解诸法的自性空,所以这两者都不能舍弃,透过理智来了解空性,透过名言量来了解自己所看到的这个取现境,所以由此而去了解诸法如同幻化。所以在此说到:此即双须寻求有无自性理智,与取色等名言诸识,所有因相,故若色等不现如幻,其取色等诸名言识任运而有,生此方便不须劬劳。当以观察有无自性之正理,多观色等,於破自性起大定解,次观现境乃现如幻。
针对於名言识所安立的部分这是比较简单的,因为我们大家都知道,像是瓶色等,我们可以用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,来安立瓶色等是存在的,这部分不需要多花精力的。最主要是要反覆的去思惟无有自性的内涵,这才是重点。但是在不能损害名言识的情况下,多多思惟无有自性的内涵,生起大定解的话,再来去看我们平常是怎麽看瓶色的。因为透过无自性的思惟,这时候才能了解如幻、如妄。无余决择幻空之理,昔诸智者说以理智,於现有法唯遮自性生灭等空。「唯遮自性生灭等空」就是说所谓的空性,是唯有遮挡自性的那个当下叫做空性,这个叫虚空空性,名如虚空空性;次性虽空现似有性色等显现,名如幻空性。所以在经典上有这种的名称,也就是虚空性以及幻空性这两者。虚空性就是讲到了,完全遮挡自性的那个遮分,完全遮挡自性的那个当下叫做虚空空性。那幻空性就是自性空,可是我们却没有办法看到,我们却看到自性有,所以诸法的所见和所在是不相同的,这个内涵叫做幻空性。所以我们在作大礼拜,或者是绕山、绕塔等,在作行善的时候,最主要是以幻空性的方式来作礼拜,或者是善行等。如是临修礼拜旋绕及念诵等行品之时,先以观性有无之理,观察彼等破除自性,以彼定解智力摄持,次修彼事学习如幻,於此幻中,修礼拜等。知此宗要定中当修如空空性,由彼力故,於後得时,善解现境如幻空理。
所以所谓的根本定和後得道,这两者要如何双修呢?在根本定的时候,专注的时候,最主要是修虚空性;可是出定的时候,最主要是修幻空性。这样的话,就可以一直在空性当中而去作思惟。
(515页)此如前说,若不善知所破量齐,唯以正理观一异等,见一异等有妨难时,便谓全无补特伽罗等及谓补特伽罗等法,如兔角等一切作用皆空无事成大断见,当知即是正见歧途。如果不了解要破的这个量,不多不少,不广不狭的话,那很有可能破除自性的时候,连它的有都一起破除了。那就变成否定了诸法一切的作用,这样的话又堕落於断边,成大断见,这是没有办法让我们了解正见的,变成後得道的时候,没什麽可修了。如云:「如是则三有,云何能如幻?」四百论释云:「若能如实见缘起者,当如幻化,非如石女儿。若此观察破一切生,说诸有为皆无生者,尔时此非如幻,石女儿等乃能量度,我因恐怖无缘起过,不能顺彼,当不违缘起顺如幻等。」故寻求有无自性之理智,执有幻义虽亦是过,然以彼理观察破除自性之後,於诸法上定当引生执有幻义,非是过咎。四百论释云:「是故如是周遍思择,诸法自性皆不成就,诸法别别唯余如幻。」此说须余如幻义故。又若破除苗芽自性乃至正理作用未失,尔时若以正理观察应不应理,虽於苗芽不执有性,然於苗芽无自性义念为谛实,及於性空显现如幻念为谛实。此执有过,亦是正埋之所破除。如果又把苗芽的这种幻化,执取为自性有的话,这是要被理智所破的,这是不应该的。
若不执实,但取有幻,决不当谓取幻亦复有执着故,应当弃舍。若不尔者,缘起定解一切皆无,成大过故,如前广说。此复定是未能分辨如幻义有与谛实有二者差别。如果又把一切的幻化,又执为有谛实的话,那就是没有办法真正了解什麽叫幻化有,什麽叫谛实有了。所以看到诸法如幻化的意思就是说,如同我们所看到般的,实际上并非是如此的存在,所以自己所看到的就是假的,或者是说诸法所呈现的就是假的。因为诸法所呈现的,是从他那边呈现让我们看到,可是实际上他并非是从他那边呈现而有的,所以如同幻化。
又先观境以理分析觉境非有,次於观者亦见如是。再次於能决定无者亦复非有,任於何法,此是此非,皆无能生定解之处。(516页)次觉现境杳茫无实,由是未分自性有无与仅有无,以诸正理尽破一切之所引生。如此之空,是为破坏缘起之空。故证此空,引觉现境杳茫显现,毕竟非是如幻之义。所以先以正理反覆的观察,於是破除了我,诸法的存在。後来再去想说诸法是否真的不存在呢?於是又没有办法决定,所以就没有办法来诠释到底是有,还是没有了,因为完全都被破除了,所以没有任何可生定解之处。之後觉得,所看到的一切,非常的杳茫,没有真实性,好像完全空的这种感觉,这时候又没有办法分辨,什麽叫自性有,什麽叫完全无,只是用观察理由破除了一切的所现的相而已,这种空性不是真正空性,反而是破坏缘起的空性。所以透过这种的空性,觉得一切非常的杳茫,这绝非幻化之义。
所以宗大师在此语重心长的说到,故以正理思择观察,觉补特伽罗等,於自性境无少安住。依此因缘,此诸现境杳茫显现并非难事。其实这并不是很困难,因为寻找之後,找不到的这个内涵,其实不难了解。所以很多人都在找不到的情况下,就认为这就是空性了,於是就破了一切,会觉得说好像都是空,於是就以慢心自以为这是空性,其实这并非难事。
如此显现,凡诸信解中观宗义,少闻显说无性法者,一切皆有。这种如果就叫做空性的话,那太简单了,空性?这不是!空性最难的地方是什麽呢?然最难处,谓尽破自性及以无性补特伽罗,立为造业受果者等,至心定解,而能双立此二事者,至最少际,这是仅有可能的,故中观见最极难得。也就是破除了我的自性之後,在唯识安立的情况下,在唯名当中居然产生作用,这才是最困难的。所以唯名的意思,如同宗大师所着作的中论注释《正理海》里面说到,「唯名之唯,并非去除非名之义」这什麽意思呢?唯名的唯字,并不是说要否定「并非名辞」的这个所要诠释的意思。因为像是以人的这个名辞来讲,有藏文的人,有印度文的人,有中文的人,所以在每一个不同国家的语言,都有一个名辞,而且这个名辞所诠的内涵,所以是「非名之义」,所要诠释的这个内涵,它不是名辞,它是名辞所要诠释的这个内涵,这是有的。所以唯名的唯字,并非去除「非名之义」,而是破除什麽呢?在名安立的情况下,而产生作用而已。如此不能感到满足,要从境上去寻找它的作用的话,这个就是唯名的这个唯字所要破除的内涵,这是最难了解的。破除了境上所有的作用,却又能够在唯名当中产生一切的作用,而且没有任何的矛盾,非常的相顺,这是中观最极难得。
然若未得如斯正见,定见增长,则於行品定解损减。若於行品定解增长,则其定见决定损减,则於二品,无余方便能正引生势力均等广大定解,是故决定或堕妄执实有自性,增益常见有事见边,或堕妄计诸法作用一切皆空,损减断见无事见边。